被留下來的人，跟被拋棄的人，實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一樣孤獨，一樣悲傷，五條甚至比較過這兩者，究竟是哪方比較沉痛？
十年前他是屬於被拋棄的一方，十年後則屬於被留下來的人，最後他發現根本無法比較，而可笑的是以前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而下意識的比較，只要找到比自己悲慘的人，就可以安慰自己事情似乎沒那麼糟。
而這種行為卻總是會激怒七海，現在他懂了，悲傷是不能比較的，比較只會傷害到一樣悲傷的人。
——那你說，該怎麼辦？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了。
與孤獨相伴的這一年間，五條發現人的心並沒有那麼脆弱，日子照常地過，刻意避開傷口，當作沒事一樣的與人交流，還是會開玩笑、還是會惡作劇、該笑的時候他會笑出來，但笑著的同時會出現一把看不見的利刃刺向自己，提醒著自己不應該開心，不應該忘記悲傷。
這樣矛盾的心態不斷反覆，最終完成了一張在人前偽裝的完美假面，刺在心裡的那一刀也不再那麼痛了，因為習慣了，就不再被刺痛提醒，原來要習慣悲傷才能繼續活下去。
結果這麼重要的事，七海從來沒教會他，不、是他這十年來都學不會——看來他真的是個很不長進的學生。
習慣悲傷之後，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維持著悼念故人的儀式，這也是七海教他的方法，刻意忘掉或隱藏是不健康的，既然會想念，就讓儀式進行到不再傷痛為止。
他用抽菸思念著夏油；用難以入口的黑咖啡思念七海，為了嚥下苦澀的咖啡，他需要更多甜食。
正好虎杖打電話過來，他才決定出門，將冰箱上的便條取下，上面記著生活的瑣事，踏上熟悉的路線，先將需要送洗的衣物拿去洗衣店，再去慢慢混熟的咖啡店買咖啡豆，但無論老闆怎麼介紹，他都無法分辨出苦味中還有各種細微的差別，這些事他做得沒有七海好，但也慢慢習慣了。
「五條老師！」
正猶豫著要買波士頓派還是起司蛋糕的時候，聽到虎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啊、你們竟然可以找到這裡，正好，悠仁想要哪個？」
站起身，他決定將選擇權丟給虎杖，反正若是自己挑最後總是全都買，根本無法選擇。
「看起來都很好吃呢，伏黑想吃什麼？」
任何一個都可以哦，對食物接受範圍很廣的虎杖像傳球一樣把選擇權又往後丟，伏黑抹著微濕的眼框愣了一下。
「蘋果派。」
你在說什麼啊，明明是要你挑蛋糕。這麼譴責著自己卻不由自主說出記憶中的甜點。
聽著伏黑的答案，五條也像是被觸動了什麼似的露出笑容，於是請店員包了三個剛出爐的蘋果派，拎著紙袋走出麵包店，朝著車站另一側的廣場走去。
「要談什麼？」
總之先找張長椅讓兩個學生坐下，而五條將蘋果派分給他們之後便隨意的坐在旁邊的花圃邊，剛出爐還熱呼呼又酥脆的狀態，是最完美的蘋果派。
「我們在書櫃裡發現這個。」
見伏黑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由他先開口，虎杖從背包裡拿出那本中原中也的詩集。
「嗯？」
因為包著書店的書衣，所以看不出來是什麼書，不過五條認得書店的名稱，是七海常去的書店，也距離這裡不遠。
「是七海前輩借我的，但我一直忘記還。」
咬下一口蘋果派，甜中帶著微酸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伏黑順著五條疑惑的眼神解釋著。
跟之前虎杖詢問他住處時的狀況一樣，只要跟七海有關的事，他都理所當然的接受，畢竟現在已經不會有人老是介意他太過高調，他要怎麼做都是隨他開心。
「其實你留著也無所謂。」
不用特別拿來還，而且就算伏黑沒拿來還，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事，但他還是很順手地接下。
——看吧，五條老師根本不會發現。
虎杖跟伏黑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就如虎杖所猜測的，他在無意之中背負了揭開這個秘密的責任，伏黑從還忙著吃蘋果派的五條手中拿回書，拆掉外層包裹的書衣，從夾層中拿出一張對折的便籤。
「七海前輩留下這個，抱歉，我跟虎杖不小心看了內容，直覺應該是留給你的。」
一口氣講完，伏黑覺得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幾度，他果然很不會處理這種事。
五條看著那張紙，愣住了。
依他對七海的了解，會留下遺書什麼的一點都不意外，事情過後他也曾翻找過家裡，但都沒有找到。
也許真的太匆促了，根本來不及留下什麼，所以才會在最後一刻將他托付給虎杖，其實就連說出那種話的都非常不符合七海的風格了，那並非預定之中的事，命運不在計劃之中，當他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事實，現在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字條又一口氣將辛苦搭建起來的圍牆摧毀。
一切的不幸都只是運氣用完了——連這麼欺騙自己的話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開什麼玩笑？」
不是對留下隻字片語生氣，而是他必須再一次挖開傷口感到恐慌，他沒有自信一樣的痛還能再承受一次。
「我發現的時候也覺得在開玩笑嗎？為什麼留給五條老師的遺書會傳到我手裡，太奇怪了吧？到底是想藏起來還是想被發現，現在也得不到答案了。」
伏黑有些煩躁的把腦袋裡一團亂的想法都說出來，都這樣了，他也顧不得話語夠不夠得體了。
見五條遲遲沒收下紙條，伏黑再度將便籤夾回書頁中，胡亂的往他懷裡塞，無論他想不想看，他這個信差的任務到此結束。
將剩下一半的蘋果派收回紙袋裡，伏黑很洩氣自己終究沒辦法將這件事妥善處理好，逕自的往車站走去，虎杖一時之間也慌了，但他很快地決定去追伏黑。
「五條老師⋯⋯我想ナナミン應該留了很重要的東西給你。」
虎杖臨走之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相信直覺，他第一眼看到那張字條就這麼想了。
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看、還是不看？現在看、還是回家再看？焦躁久違的在心底擴散，五條有些後悔太快把蘋果派吃完，這時候只有這點糖分根本不夠支撐他。
最後他還是牙一咬，將紙條攤開來看。
七海抄寫了一段詩，跟夾在這本詩集裡呼應似的，也許是在看這本詩集時產生了想留下什麼話語的想法，而這首詩就像預言一樣被一一驗證。
羊之歌 / 中原中也
當我死時定要讓我仰面朝天！
這小小的下顎，不要再使之小而又小！
是啊，我想是因為我未能感受的，
才使我受到懲罰，迎來死亡。
啊，這時定要讓我仰面朝天！
至少這時，我願，身為一個感受一切的人！
在詩底下記著銀行的密碼，以及希望將遺產怎麼處理的方法。
但這些都不重要，吸引他目光的是最後一句——《骨頭 / 中原中也》，上面的詩跟下面寫的標題不同，起初只是覺得奇怪，怎麼會有兩段標題，翻了背面也看不到第二首詩的抄寫。
突然間他想起了什麼，翻開詩集的目錄，他懂了！很確定猜到答案的五條抓著書就往家裡跑，慌張的打開門，衝進房裡便往書櫃走去。
——中原中也，找到了！
在一堆書中找到那唯一一本的詩集，跟伏黑交給他的那本不同，伏黑還給他的是《山羊之歌》，而書櫃裡的是《往日之歌》，五條還沒來得及了解這背後的意義，便翻起書頁，這次反而毫不隱藏的直接夾在名為《骨頭》詩篇的那一頁，似乎很確定就算夾得這麼明顯五條也不會發現。
那是收養所需的相關文件，都已經填好了。
他們從沒討論過這件事，但也許當他提出交往的時候，七海就已經想到很久以後的事了，因為在日本的法律限制，他們的關係也只會止於「交往」，不會再有下一步，對五條而言那也是遙遠到不需要去煩惱的未來，而七海並不是這樣想的。
也許是從收養伏黑姊弟之中得到的靈感，在這個國家，這是唯一能「成為家人」的方法。
注意到時已經不小心讓淚水滴落在紙張上，深怕字跡被暈染開來他胡亂的趕緊擦掉，將那份文件跟書一起緊緊的收在懷裡。
「⋯⋯藏這麼久，是多不想跟我在一起啊？」
哭著哭著，他還是笑了。
Fin.
十年前他是屬於被拋棄的一方，十年後則屬於被留下來的人，最後他發現根本無法比較，而可笑的是以前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而下意識的比較，只要找到比自己悲慘的人，就可以安慰自己事情似乎沒那麼糟。
而這種行為卻總是會激怒七海，現在他懂了，悲傷是不能比較的，比較只會傷害到一樣悲傷的人。
——那你說，該怎麼辦？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的問題了。
與孤獨相伴的這一年間，五條發現人的心並沒有那麼脆弱，日子照常地過，刻意避開傷口，當作沒事一樣的與人交流，還是會開玩笑、還是會惡作劇、該笑的時候他會笑出來，但笑著的同時會出現一把看不見的利刃刺向自己，提醒著自己不應該開心，不應該忘記悲傷。
這樣矛盾的心態不斷反覆，最終完成了一張在人前偽裝的完美假面，刺在心裡的那一刀也不再那麼痛了，因為習慣了，就不再被刺痛提醒，原來要習慣悲傷才能繼續活下去。
結果這麼重要的事，七海從來沒教會他，不、是他這十年來都學不會——看來他真的是個很不長進的學生。
習慣悲傷之後，他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維持著悼念故人的儀式，這也是七海教他的方法，刻意忘掉或隱藏是不健康的，既然會想念，就讓儀式進行到不再傷痛為止。
他用抽菸思念著夏油；用難以入口的黑咖啡思念七海，為了嚥下苦澀的咖啡，他需要更多甜食。
正好虎杖打電話過來，他才決定出門，將冰箱上的便條取下，上面記著生活的瑣事，踏上熟悉的路線，先將需要送洗的衣物拿去洗衣店，再去慢慢混熟的咖啡店買咖啡豆，但無論老闆怎麼介紹，他都無法分辨出苦味中還有各種細微的差別，這些事他做得沒有七海好，但也慢慢習慣了。
「五條老師！」
正猶豫著要買波士頓派還是起司蛋糕的時候，聽到虎杖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啊、你們竟然可以找到這裡，正好，悠仁想要哪個？」
站起身，他決定將選擇權丟給虎杖，反正若是自己挑最後總是全都買，根本無法選擇。
「看起來都很好吃呢，伏黑想吃什麼？」
任何一個都可以哦，對食物接受範圍很廣的虎杖像傳球一樣把選擇權又往後丟，伏黑抹著微濕的眼框愣了一下。
「蘋果派。」
你在說什麼啊，明明是要你挑蛋糕。這麼譴責著自己卻不由自主說出記憶中的甜點。
聽著伏黑的答案，五條也像是被觸動了什麼似的露出笑容，於是請店員包了三個剛出爐的蘋果派，拎著紙袋走出麵包店，朝著車站另一側的廣場走去。
「要談什麼？」
總之先找張長椅讓兩個學生坐下，而五條將蘋果派分給他們之後便隨意的坐在旁邊的花圃邊，剛出爐還熱呼呼又酥脆的狀態，是最完美的蘋果派。
「我們在書櫃裡發現這個。」
見伏黑不知道怎麼開口，只好由他先開口，虎杖從背包裡拿出那本中原中也的詩集。
「嗯？」
因為包著書店的書衣，所以看不出來是什麼書，不過五條認得書店的名稱，是七海常去的書店，也距離這裡不遠。
「是七海前輩借我的，但我一直忘記還。」
咬下一口蘋果派，甜中帶著微酸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伏黑順著五條疑惑的眼神解釋著。
跟之前虎杖詢問他住處時的狀況一樣，只要跟七海有關的事，他都理所當然的接受，畢竟現在已經不會有人老是介意他太過高調，他要怎麼做都是隨他開心。
「其實你留著也無所謂。」
不用特別拿來還，而且就算伏黑沒拿來還，他根本不會注意到這種事，但他還是很順手地接下。
——看吧，五條老師根本不會發現。
虎杖跟伏黑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就如虎杖所猜測的，他在無意之中背負了揭開這個秘密的責任，伏黑從還忙著吃蘋果派的五條手中拿回書，拆掉外層包裹的書衣，從夾層中拿出一張對折的便籤。
「七海前輩留下這個，抱歉，我跟虎杖不小心看了內容，直覺應該是留給你的。」
一口氣講完，伏黑覺得周圍的溫度下降了幾度，他果然很不會處理這種事。
五條看著那張紙，愣住了。
依他對七海的了解，會留下遺書什麼的一點都不意外，事情過後他也曾翻找過家裡，但都沒有找到。
也許真的太匆促了，根本來不及留下什麼，所以才會在最後一刻將他托付給虎杖，其實就連說出那種話的都非常不符合七海的風格了，那並非預定之中的事，命運不在計劃之中，當他好不容易接受了這個事實，現在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字條又一口氣將辛苦搭建起來的圍牆摧毀。
一切的不幸都只是運氣用完了——連這麼欺騙自己的話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開什麼玩笑？」
不是對留下隻字片語生氣，而是他必須再一次挖開傷口感到恐慌，他沒有自信一樣的痛還能再承受一次。
「我發現的時候也覺得在開玩笑嗎？為什麼留給五條老師的遺書會傳到我手裡，太奇怪了吧？到底是想藏起來還是想被發現，現在也得不到答案了。」
伏黑有些煩躁的把腦袋裡一團亂的想法都說出來，都這樣了，他也顧不得話語夠不夠得體了。
見五條遲遲沒收下紙條，伏黑再度將便籤夾回書頁中，胡亂的往他懷裡塞，無論他想不想看，他這個信差的任務到此結束。
將剩下一半的蘋果派收回紙袋裡，伏黑很洩氣自己終究沒辦法將這件事妥善處理好，逕自的往車站走去，虎杖一時之間也慌了，但他很快地決定去追伏黑。
「五條老師⋯⋯我想ナナミン應該留了很重要的東西給你。」
虎杖臨走之前，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相信直覺，他第一眼看到那張字條就這麼想了。
在人來人往的廣場上，看、還是不看？現在看、還是回家再看？焦躁久違的在心底擴散，五條有些後悔太快把蘋果派吃完，這時候只有這點糖分根本不夠支撐他。
最後他還是牙一咬，將紙條攤開來看。
七海抄寫了一段詩，跟夾在這本詩集裡呼應似的，也許是在看這本詩集時產生了想留下什麼話語的想法，而這首詩就像預言一樣被一一驗證。
羊之歌 / 中原中也
當我死時定要讓我仰面朝天！
這小小的下顎，不要再使之小而又小！
是啊，我想是因為我未能感受的，
才使我受到懲罰，迎來死亡。
啊，這時定要讓我仰面朝天！
至少這時，我願，身為一個感受一切的人！
在詩底下記著銀行的密碼，以及希望將遺產怎麼處理的方法。
但這些都不重要，吸引他目光的是最後一句——《骨頭 / 中原中也》，上面的詩跟下面寫的標題不同，起初只是覺得奇怪，怎麼會有兩段標題，翻了背面也看不到第二首詩的抄寫。
突然間他想起了什麼，翻開詩集的目錄，他懂了！很確定猜到答案的五條抓著書就往家裡跑，慌張的打開門，衝進房裡便往書櫃走去。
——中原中也，找到了！
在一堆書中找到那唯一一本的詩集，跟伏黑交給他的那本不同，伏黑還給他的是《山羊之歌》，而書櫃裡的是《往日之歌》，五條還沒來得及了解這背後的意義，便翻起書頁，這次反而毫不隱藏的直接夾在名為《骨頭》詩篇的那一頁，似乎很確定就算夾得這麼明顯五條也不會發現。
那是收養所需的相關文件，都已經填好了。
他們從沒討論過這件事，但也許當他提出交往的時候，七海就已經想到很久以後的事了，因為在日本的法律限制，他們的關係也只會止於「交往」，不會再有下一步，對五條而言那也是遙遠到不需要去煩惱的未來，而七海並不是這樣想的。
也許是從收養伏黑姊弟之中得到的靈感，在這個國家，這是唯一能「成為家人」的方法。
注意到時已經不小心讓淚水滴落在紙張上，深怕字跡被暈染開來他胡亂的趕緊擦掉，將那份文件跟書一起緊緊的收在懷裡。
「⋯⋯藏這麼久，是多不想跟我在一起啊？」
哭著哭著，他還是笑了。
Fin.
【後記】
之前寫的《交往前提》時我有留下遺書的梗，但一直想不到該怎麼處理這段，所以就一直擱置著，直到最近在整理文本的時候，才又想起來這件事。
其實不寫也沒關係，而寫了如果不夠滿意反而是多餘，我懷著這樣的心情逃避了一段時間，本來打開檔案只想寫一點輕鬆的，例如伏黑小時候的一些記憶之類的事，結果一下筆發現整個氣氛都與輕鬆背道而馳，完全朝失控的狀態去了，所以我才在這幾天一直反覆重寫跟調整，一樣是一篇無法分段發表的文。
本來也只是想處理遺書的內容，寫到一半突然產生了事實婚的想法，也是在寫到五條收養伏黑的內容才想起之前看過日本同性伴侶不像台灣已經可以結婚，但為了保有法律上的權益，大多是走收養手續，只要相差一歲就能收養、收養了等於入籍、入籍等於成為家人，我的思路大概是這麼形成的。因為我覺得婚姻什麼的都過於虛幻不切實際（是有多不相信婚姻？），但成為家人這種事卻理所當然，所以最後就這麼處理了。
篇名跟帶著線索穿針引線的是引用中原中也的詩篇，應該不會有人在意，不過我是刻意把線索放在《山羊之歌》，答案留在《往日之歌》裡的，因為山羊之歌是中也生前唯一出版的詩集，而往日之歌是死後友人小林秀雄幫他出版的，生前與死後這道線，是七海跟五條的故事無法逃避的事。篇名「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污濁了的悲傷之上）也是中也相當著名的詩篇，在最後也跟大家分享另外兩首詩，翻譯均引自吳菲所譯的台灣出版的版本。
依舊是不太開心的文，還是滿足了自己的一點私心，虎杖跟伏黑也很可愛（揉揉），但全篇沒有活著的七海有夠難寫！就這樣，下次見！
***K 2021.06.12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 / 中原中也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
今日も小雪の降りかかる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
今日も風さえ吹きすぎる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は
たとえば狐の革裘（かわごろも）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は
小雪のかかってちぢこまる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は
なにのぞむなくねがうなく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は
倦怠（けだい）のうちに死を夢（ゆめ）む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
いたいたしくも怖気（おじけ）づき
汚れっちまった悲しみに
なすところもなく日は暮れる……
污濁了的悲傷之上
今日也降下小雪
污濁了的悲傷之上
今日甚而有風吹過
污濁了的悲傷
譬如狐狸的革裘
污濁了的悲傷
因小雪覆蓋而瑟縮
污濁了的悲傷
無甚期望亦無所祈願
污濁了的悲傷
在倦怠中夢見死亡
污濁了的悲傷之上
痛楚且懷了恐懼
污濁了的悲傷之上
無所事事也迎來日暮⋯⋯
骨 / 中原中也
ホラホラ、これが僕の骨だ、
生きていた時の苦労にみちた
あのけがらわしい肉を破って、
しらじらと雨に洗われ、
ヌックと出た、骨の尖（さき）。
それは光沢もない、
ただいたずらにしらじらと、
雨を吸収する、
風に吹かれる、
幾分（いくぶん）空を反映する。
生きていた時に、
これが食堂の雑踏（ざっとう）の中に、
坐（すわ）っていたこともある、
みつばのおしたしを食ったこともある、
と思えばなんとも可笑（おか）しい。
ホラホラ、これが僕の骨――
見ているのは僕？ 可笑しなことだ。
霊魂はあとに残って、
また骨の処（ところ）にやって来て、
見ているのかしら？
看呀看呀，這是我的骨頭，
沾滿了活著時的艱辛
撕破了骯髒的皮肉，
被雨洗得白花花的，
突兀而出的，骨頭的尖突。
上面沒有光澤，
只是一味地煞白，
吸收了雨，
被風吹過，
反映著幾分天空。
在活著時候，
也曾坐在
飯館的雜沓之中，
也曾吃過鴨兒芹的涼菜，
想來不禁感到可笑。
看呀看呀，這是我的骨頭——
是我在看著？真是可笑。
靈魂留在身後，
又來到骨頭的居處，
在一旁看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