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的。」
發現七海一臉看到鬼的表情,五條便收起玩心,退一步想,這也可能會影響過去,進而改變未來,他為自己的一時衝動稍微地反省了一下。
「要不是很確定那個老是鬧事的前輩就在校舍裡,我真的會把你當成神經病。」
由於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那句突然的告白,七海順勢的當成耳邊風,一個是現在的五條、一個是十年後的五條,不僅外表沒太大的變化,說的話也一樣讓人困惑與困擾,對比著他們現在毫無瓜葛的關係,來自十年後的五條顯得很熱絡,他們的關係在未來有改善嗎?七海在心裡慌亂的壓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問題。
順手塞了在小賣部買的麵包和牛奶給他,「你整天都沒吃東西吧?」雖然是關心,但表情卻寫滿了不甘願。
「對吼⋯⋯」
其實他完全忘了餓,看到草莓夾心的長條麵包,不甚滿意,但在這種特殊狀況下他也不能要求太多。
「所以有搞懂了嗎?回去未來的方法。」
一想到還得隱瞞著大家偷偷照顧這個比自己高大、心態卻還像小孩一樣的二十七歲大人,七海就覺得日子變得一片黑暗。
「唔,一般來說連接兩個時空一定有通道,只要找到那個通道⋯⋯噁、這口味也太難吃了,人工色素的味道好重!」
一邊說著一邊咬下一口麵包,加工感很重的甜味在口中化開,五條第一次吃到這麼人工的草莓夾心,就算身體是渴求糖分的,也讓他這種終身甘黨榮譽會員的人難以下嚥。
「大人不應該挑食的。」
那也不是他平常會吃的口味,只是印象中五條總是糖不離手,他沒想太多就買了,七海看他露出作噁的表情,心裡感到有些抱歉,但最後還是板起臉冷淡回應。
——下次還是買保險的巧克力口味好了。
「小賣部的巧克力棒很棒哦,我比較喜歡那個,還有可樂。」
彷彿知道七海在想什麼似的接下去,五條很認真的回想總是在小賣部買的東西,而七海則是什麼話都沒說,沉默的翻開手邊的書,但他很確定他一定都記在心裡了。
「不過我想,那個咒靈讓我回到這個時間點,肯定是有意義的。」
然後第一個遇到的人是七海,背後一定也有原因,五條不禁想著這個時間點之後的幾個月,將會發生的事,心頭便鬱悶了起來。
「像馬蒂幫助他爸爸追到他媽媽一樣嗎?」
聽起來荒謬也是因為電影劇情的需求吧?現實中真的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嗎?七海茫然的翻著書,心煩意亂的一個字都沒讀進去。
「什麼嘛!你也有看那部片嘛!」
那他昨天還認真地解釋了老半天。
「突然有人跑到自己面前說來自未來,一般人是不會相信的。」
況且他也沒說他沒看過電影,就是因為知道那是電影,他才拒絕相信眼前的事實。
「那現在相信了嗎?你也看到了,十七歲的五條悟現在正在校舍裡開著低級的玩笑,正笑得不亦樂乎呢。」
只要有那三個人在的地方就是吵鬧的根源,五條就算不願意,還是會不小心看到會觸動心弦的畫面,那是他記憶中最開心的一段日子吧。
「我確實是看到了,但跟你是十年後的五條是兩回事。」
像是既定存在的事實,要證明它通常用否定來證明,這是邏輯的法則,但反過來就不同了,不存在的事物,很難用肯定的論點來證明,比起證明「有」,要證明「無」反而更困難,未來是無法被觀察的,所以來自未來的人則視為「無」。要如何證明眼前的人真的是否來自未知的十年後,目前沒有辦法。
所以世界上才會有一堆自稱來自未來的騙子。
「就說了,我可是知道十年後的事哦,例如 2011 年,東北會發生非常嚴重的大地震。」
一直糾結在高專的回憶中,差點忘了提出一些重大事件來證明,但他貧乏的腦袋裡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適合的事件,反而是一些災難或令人不愉快的社會案件比較印象深刻。
「現在也沒辦法驗證 2011 年的事吧。」
其實他沒有堅持一定要五條證明自己真的來自未來,反正都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了,就算不信也只能認清其中一個認定似的跟著他,甩都甩不掉了,至於會造成時間悖論的問題,那也只是理論,並沒有任何事實依據,況且「未來」對他而言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因為未可知,也無法被驗證,未來被改變了什麼他當然也不會明瞭。
「太強人所難了吧⋯⋯ 2007 年到底還發生了什麼大事?」
困擾的搔著腦袋,五條有些後悔平常根本不關心報章雜誌,再加上 2007 年實在距離太久遠,而夏油的事件又造成過大的衝擊,他根本不記得這年還發生了什麼事。
平成十九年的夏天,更正確的說應該是夏末,他最親密的友人離開了,荒誕無憂的青春與戀情跟著夏季的尾巴一起結束,即使他表面上看起來沒受到影響,卻也在往後的日子裡,無數次的反問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事?夏油什麼都沒說的離去,他還不死心的追上去想討個理由。
——簡直蠢斃了,分手的主因從來都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直到很多年後,他才慢慢了解這件事,跟理想與期望放在一起,他與夏油之間的關係變成了絆腳石,當年無法理解夏油的理念,那些想改變些什麼的話語將他困住,愚蠢的他無法消化。最後他才明白對夏油而言,不是價值觀不同被迫走上絕路,而是因為至親的友人五條悟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否定自己,所以他主動切斷了所有的關係。
他能改變夏油的決定嗎?自始至終都無法理解夏油的想法,甚至越想越無法認同,怎麼可能只憑回到過去就能改變?就算阻止了夏油殘殺村民的事件,那之後呢?一想到還是會有任務將夏油逼進死路,他便感到絕望。
回到過去可以改變的事情很多,但唯有改變夏油的想法這件事,他完全沒把握。
所以他才會對回到這個時間感到很困惑,他早就清楚就算有無數個可以挽回的機會,都不會改變最後的結果,所做的努力也只是徒勞,到底有什麼意義?
不對⋯⋯還有一件事——
「無所謂吧,你只要趕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就行了。」
七海的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一臉什麼都無所謂似的想結束這個無限迴圈的對話,只希望能盡快擺脫麻煩,畢竟這傢伙可是死纏爛打的賴著自己,對他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擾。
「不行、我要留下來。」
突然一臉認真的壓下七海手中的書,五條逼他正視著自己。
「所以還是繞回原點,還是有什麼事需要你來改變的?」
嘆了一口氣,放棄自身的理智,耐著性子拿出電影劇本的模式回應,七海看著眼前的人,雖然說是行為舉止一樣幼稚到令人厭煩的人,無論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本質都不會改變,但七海隱約察覺出變化。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人怎麼可能經過十年都不變呢?
「至少讓我待到夏天⋯⋯」
他反覆思考著回到這時間點的意義——或許能挽救瀕臨崩潰的夏油,這樣他就能即時的將夏油拉回來,而不會抱著遺憾度過未來的十年,但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
五條有些難堪地閉上眼,將鮮明的記憶與現在眼前所見的通通抹去,同時也壓下心中燃起的希望。
比起夏油,他可以改變的事還有一件,或許這才是他回到這個年代的意義,那也是年長之後,常常縈繞在他心頭的一件事——如果那個讓灰原死亡的任務是由他去處理就好了,就算阻止不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他或許有能力避免另一顆心碎掉,這時他忍不住盯著眼前的七海,他覺得這張還不知道生離死別為何物的表情特別珍貴。
「夏天會發生什麼事?」
看著五條難得嚴肅的表情,七海沒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對這件事認真了起來。
「⋯⋯總之讓我留下來就是了。」
不能說。
差點又不小心說出口,幸好這次有踩住煞車,什麼喜歡啊、之後會交往那種屁話,還可以用開玩笑帶過,但灰原的死亡,絕對不能輕浮的對待,這是十年之後,他好不容易學會的事,即使在傷口還沒造成之前,他仍習慣性地避開了。
「七海——」
像是回應著他的思緒似的,另一頭的樓梯間傳來了灰原的呼喊,七海發現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便起身準備回去宿舍。
七海知道五條一定會閃避,所以他也什麼都沒說的就跟灰原一起離開,反正晚一點他自然會看準時間回去他房間。
五條當然沒有見到灰原,隨著他們說話的聲音越離越遠,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空虛,放下手中只吃了一半的麵包,起身靠近圍牆邊探望,不一會兒便看到他們兩人一起離開的身影。
灰原不知道說了什麼,那麼遠他當然聽不到,但七海的笑容卻燦爛得讓他忍不住別開眼,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笑容,明明知道這些都是必然的過去,而這個過去他們像兩條平行線一樣毫無交集,明知如此⋯⋯心卻毫無來由的抽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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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單戀狀態了,耶!
發現七海一臉看到鬼的表情,五條便收起玩心,退一步想,這也可能會影響過去,進而改變未來,他為自己的一時衝動稍微地反省了一下。
「要不是很確定那個老是鬧事的前輩就在校舍裡,我真的會把你當成神經病。」
由於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那句突然的告白,七海順勢的當成耳邊風,一個是現在的五條、一個是十年後的五條,不僅外表沒太大的變化,說的話也一樣讓人困惑與困擾,對比著他們現在毫無瓜葛的關係,來自十年後的五條顯得很熱絡,他們的關係在未來有改善嗎?七海在心裡慌亂的壓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問題。
順手塞了在小賣部買的麵包和牛奶給他,「你整天都沒吃東西吧?」雖然是關心,但表情卻寫滿了不甘願。
「對吼⋯⋯」
其實他完全忘了餓,看到草莓夾心的長條麵包,不甚滿意,但在這種特殊狀況下他也不能要求太多。
「所以有搞懂了嗎?回去未來的方法。」
一想到還得隱瞞著大家偷偷照顧這個比自己高大、心態卻還像小孩一樣的二十七歲大人,七海就覺得日子變得一片黑暗。
「唔,一般來說連接兩個時空一定有通道,只要找到那個通道⋯⋯噁、這口味也太難吃了,人工色素的味道好重!」
一邊說著一邊咬下一口麵包,加工感很重的甜味在口中化開,五條第一次吃到這麼人工的草莓夾心,就算身體是渴求糖分的,也讓他這種終身甘黨榮譽會員的人難以下嚥。
「大人不應該挑食的。」
那也不是他平常會吃的口味,只是印象中五條總是糖不離手,他沒想太多就買了,七海看他露出作噁的表情,心裡感到有些抱歉,但最後還是板起臉冷淡回應。
——下次還是買保險的巧克力口味好了。
「小賣部的巧克力棒很棒哦,我比較喜歡那個,還有可樂。」
彷彿知道七海在想什麼似的接下去,五條很認真的回想總是在小賣部買的東西,而七海則是什麼話都沒說,沉默的翻開手邊的書,但他很確定他一定都記在心裡了。
「不過我想,那個咒靈讓我回到這個時間點,肯定是有意義的。」
然後第一個遇到的人是七海,背後一定也有原因,五條不禁想著這個時間點之後的幾個月,將會發生的事,心頭便鬱悶了起來。
「像馬蒂幫助他爸爸追到他媽媽一樣嗎?」
聽起來荒謬也是因為電影劇情的需求吧?現實中真的可能會發生這種事嗎?七海茫然的翻著書,心煩意亂的一個字都沒讀進去。
「什麼嘛!你也有看那部片嘛!」
那他昨天還認真地解釋了老半天。
「突然有人跑到自己面前說來自未來,一般人是不會相信的。」
況且他也沒說他沒看過電影,就是因為知道那是電影,他才拒絕相信眼前的事實。
「那現在相信了嗎?你也看到了,十七歲的五條悟現在正在校舍裡開著低級的玩笑,正笑得不亦樂乎呢。」
只要有那三個人在的地方就是吵鬧的根源,五條就算不願意,還是會不小心看到會觸動心弦的畫面,那是他記憶中最開心的一段日子吧。
「我確實是看到了,但跟你是十年後的五條是兩回事。」
像是既定存在的事實,要證明它通常用否定來證明,這是邏輯的法則,但反過來就不同了,不存在的事物,很難用肯定的論點來證明,比起證明「有」,要證明「無」反而更困難,未來是無法被觀察的,所以來自未來的人則視為「無」。要如何證明眼前的人真的是否來自未知的十年後,目前沒有辦法。
所以世界上才會有一堆自稱來自未來的騙子。
「就說了,我可是知道十年後的事哦,例如 2011 年,東北會發生非常嚴重的大地震。」
一直糾結在高專的回憶中,差點忘了提出一些重大事件來證明,但他貧乏的腦袋裡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適合的事件,反而是一些災難或令人不愉快的社會案件比較印象深刻。
「現在也沒辦法驗證 2011 年的事吧。」
其實他沒有堅持一定要五條證明自己真的來自未來,反正都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了,就算不信也只能認清其中一個認定似的跟著他,甩都甩不掉了,至於會造成時間悖論的問題,那也只是理論,並沒有任何事實依據,況且「未來」對他而言充滿了不確定的因素,因為未可知,也無法被驗證,未來被改變了什麼他當然也不會明瞭。
「太強人所難了吧⋯⋯ 2007 年到底還發生了什麼大事?」
困擾的搔著腦袋,五條有些後悔平常根本不關心報章雜誌,再加上 2007 年實在距離太久遠,而夏油的事件又造成過大的衝擊,他根本不記得這年還發生了什麼事。
平成十九年的夏天,更正確的說應該是夏末,他最親密的友人離開了,荒誕無憂的青春與戀情跟著夏季的尾巴一起結束,即使他表面上看起來沒受到影響,卻也在往後的日子裡,無數次的反問自己是否做錯了什麼事?夏油什麼都沒說的離去,他還不死心的追上去想討個理由。
——簡直蠢斃了,分手的主因從來都不是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直到很多年後,他才慢慢了解這件事,跟理想與期望放在一起,他與夏油之間的關係變成了絆腳石,當年無法理解夏油的理念,那些想改變些什麼的話語將他困住,愚蠢的他無法消化。最後他才明白對夏油而言,不是價值觀不同被迫走上絕路,而是因為至親的友人五條悟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否定自己,所以他主動切斷了所有的關係。
他能改變夏油的決定嗎?自始至終都無法理解夏油的想法,甚至越想越無法認同,怎麼可能只憑回到過去就能改變?就算阻止了夏油殘殺村民的事件,那之後呢?一想到還是會有任務將夏油逼進死路,他便感到絕望。
回到過去可以改變的事情很多,但唯有改變夏油的想法這件事,他完全沒把握。
所以他才會對回到這個時間感到很困惑,他早就清楚就算有無數個可以挽回的機會,都不會改變最後的結果,所做的努力也只是徒勞,到底有什麼意義?
不對⋯⋯還有一件事——
「無所謂吧,你只要趕快找到回去的方法就行了。」
七海的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一臉什麼都無所謂似的想結束這個無限迴圈的對話,只希望能盡快擺脫麻煩,畢竟這傢伙可是死纏爛打的賴著自己,對他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困擾。
「不行、我要留下來。」
突然一臉認真的壓下七海手中的書,五條逼他正視著自己。
「所以還是繞回原點,還是有什麼事需要你來改變的?」
嘆了一口氣,放棄自身的理智,耐著性子拿出電影劇本的模式回應,七海看著眼前的人,雖然說是行為舉止一樣幼稚到令人厭煩的人,無論是十七歲還是二十七歲,本質都不會改變,但七海隱約察覺出變化。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人怎麼可能經過十年都不變呢?
「至少讓我待到夏天⋯⋯」
他反覆思考著回到這時間點的意義——或許能挽救瀕臨崩潰的夏油,這樣他就能即時的將夏油拉回來,而不會抱著遺憾度過未來的十年,但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
五條有些難堪地閉上眼,將鮮明的記憶與現在眼前所見的通通抹去,同時也壓下心中燃起的希望。
比起夏油,他可以改變的事還有一件,或許這才是他回到這個年代的意義,那也是年長之後,常常縈繞在他心頭的一件事——如果那個讓灰原死亡的任務是由他去處理就好了,就算阻止不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劇,他或許有能力避免另一顆心碎掉,這時他忍不住盯著眼前的七海,他覺得這張還不知道生離死別為何物的表情特別珍貴。
「夏天會發生什麼事?」
看著五條難得嚴肅的表情,七海沒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也對這件事認真了起來。
「⋯⋯總之讓我留下來就是了。」
不能說。
差點又不小心說出口,幸好這次有踩住煞車,什麼喜歡啊、之後會交往那種屁話,還可以用開玩笑帶過,但灰原的死亡,絕對不能輕浮的對待,這是十年之後,他好不容易學會的事,即使在傷口還沒造成之前,他仍習慣性地避開了。
「七海——」
像是回應著他的思緒似的,另一頭的樓梯間傳來了灰原的呼喊,七海發現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便起身準備回去宿舍。
七海知道五條一定會閃避,所以他也什麼都沒說的就跟灰原一起離開,反正晚一點他自然會看準時間回去他房間。
五條當然沒有見到灰原,隨著他們說話的聲音越離越遠,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空虛,放下手中只吃了一半的麵包,起身靠近圍牆邊探望,不一會兒便看到他們兩人一起離開的身影。
灰原不知道說了什麼,那麼遠他當然聽不到,但七海的笑容卻燦爛得讓他忍不住別開眼,那是他從未見過的笑容,明明知道這些都是必然的過去,而這個過去他們像兩條平行線一樣毫無交集,明知如此⋯⋯心卻毫無來由的抽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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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入單戀狀態了,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