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稱全世界最強的男人病倒了,擊敗他的竟然是連流感都稱不上的普通感冒,連最具特徵的發燒都沒有,難怪可以這麼低調的入侵人體。
起初還以為是花粉症,吃了藥卻一點用都沒用,直到流鼻水流到會呼吸困難的狀態,意識到是感冒時已經過了三天,精神狀況並沒有特別差,不過一直擤鼻涕不符合強大又帥氣的人物設定,所以五條理所當然地請假了。
『所以你去看醫生了沒?』
電話中傳來的聲音也充滿鼻音,就是七海割傷手的那天早上被傳染的,傳染的原因也是蠢到無法說出口⋯⋯是五條自己湊上去又親又咬的,直接接觸當然躲不掉。
七海當天晚上就發現情況不對,鼻水與噴嚏都沒停過,隔天就去醫院掛號了,之後有吃感冒藥,但恢復狀況不甚理想,以前大概隔天就會沒事了,現在只是小小的病毒也會被折磨個一個禮拜⋯⋯
「無所謂啦、這種小感冒很快就會好了。」
但鼻水流不停,昏昏沉沉的,該不會整個腦子都積滿了鼻水吧?
『你該不會是怕看醫生吧?』
「才、」
一下就被看穿,五條急著想否認,卻在這時傳來敲門聲。
「應該是伊地知來了,我先掛了、哈啾!」
掛掉電話之前,還打了一個大噴嚏,隨手抽起衛生紙擦,拖著身體爬到門前,一打開卻不是意料中的伊地知。
「你也太狼狽了吧?這是什麼模樣?」
看著五條滿臉紅腫一點精神都沒有,家入硝子甚至失禮的往後退一步,趕緊在五條面前拿出口罩戴好。
「⋯⋯怎麼會是你啊?」
雖然已經請假三天,大概整個高專都知道了,但五條並不希望伊地知以外的人來,就連伏黑想要就近來看一下他的狀況都被回絕了。
「伊地知又不是專屬為你一個人服務,這陣子他也很忙,我就暫代他的工作啦,反正只是送個晚餐而已。」
高專宿舍也不是多遙遠的地方,拎著塑膠袋走進門,在打開食物之前,家入還將桌面先用酒精消毒了一輪。
「那他應該開心的下跪抱著你的大腿了吧、哈啾!」
嘲諷的話語被噴嚏搞得一點氣勢也沒有,剛打完噴嚏,家入已經越過矮桌,賞了一拳給他。
「拜託你有點病人意識好嗎?這樣打噴嚏要是傳染給我怎麼辦!」
這些男人真的一個比一個還沒用。
「你都戴好口罩了怕什麼⋯⋯」
但家入說的沒錯,五條紅著眼從一堆拆開的衛生紙中找到口罩⋯⋯不對、這樣戴著怎麼吃飯?最後還是把口罩扔在一旁。
「所以伊地知在忙什麼?」
打開家入帶來的食物,竟然是肯德基的炸雞餐⋯⋯這人到底有沒有良心啊?毫無胃口的五條看到這些垃圾食物,只能撿起一旁的薯條勉強吃幾口。
「關西那邊又有咒靈的騷動了,正忙著分派人員。」
家入硝子除了幫五條帶來晚餐,也給自己帶了下班後的啤酒,豪邁的打開來喝掉一大口,又立刻把口罩拉上。
「關西?京都那邊的人不夠嗎?」
「你第一天當咒術師嗎?大家都有任務了,不是離太遠就是抽不了身,只好來拜託東京這邊,但我們也是人力吃緊狀態,不得已之下伊地知就去拜託七海了。」
「咦?七海?」
他被這個毫無殺傷力的感冒病毒折磨得死去活來的,七海肯定也不好受吧,剛才電話裡的聲音聽起還是一樣糟⋯⋯為了這個感冒他們也三天都沒碰面了⋯⋯
「他說沒問題,應該會趕搭末班車的新幹線過去吧——」
想起伊地知在打電話之前還緊張得狂冒冷汗,還念念有詞的說著「七海先生會不會想殺了我⋯⋯都感冒了還得出勤⋯⋯」,家入突然停住,表情像在懷疑嫌疑犯似的盯著五條。
「你們怎麼會同時感冒?」
如果是住在一起就無可厚非,但七海平常也不會來高專,教學這件事他完全不碰的,說湊巧又太牽強了點。
「是嗎?這麼剛好?」
掩飾著剛才明顯流露出的擔憂,五條刻意裝傻,繼續將食之無味的薯條丟入口中。
「記得有一年你也跟傑同時感冒,還是夏天的時候,那時我還說你們是兩個笨蛋。」
意有所指的提起這件事,擾亂了五條的心思,什麼不提⋯⋯偏偏提起夏油傑,那次的感冒,雖然也是互相傳染,但起因卻是五條熬夜好幾天都沒睡覺,只為了挑戰桃太郎電鐵 99 年導致免疫力下降的感冒。
而他們那時的關係很好,幾乎無時無刻都在一起。
沒想到十年之後他還是會幹一樣的蠢事⋯⋯想起不該回想的畫面,五條感到懊惱,甚至為了一瞬間比較起兩個人的吻而自我厭惡起來。
從五條的表情中觀察到藏不住的秘密,家入這時反倒是表現得相當淡然,畢竟經過十年他也不再是小女生了。
「你不小心比較起來了吧?夏油跟七海。」
喝著啤酒,家入將觀察結果直接說出口,不留任何情面。
「——沒有。」
才怪。
「那時,我們都太年輕,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你跟傑是最佳夥伴是事實,別說生活時常混在一起了,精神上也是彼此的支柱,這你不能否認。」
十年前的事,似乎還歷歷在目,家入揉著沒什麼精神的黑眼圈,有些感嘆著時間過得太快。
「就是因為年輕,所有的感情都是真實的;也因為年輕,所有的傷害都會被放大好幾倍,就算如此,也不能期待會有相同的境遇與感受,時空早就不同了。」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五條想嘗試在這段關係裡找回當時跟夏油的共通點,也不可能了。
家入一語點破他不想面對的事實,這令他有些狼狽,有必要只看他三秒就看得這麼透徹嗎?不禁讓人懷疑家入也擁有六目的能力了。
「不一樣,這我當然知道。」
弱弱的,有些賭氣的口吻,他也不是當年那個年輕氣盛的小鬼了,才不會笨到又在同樣的地方跌倒⋯⋯他真的能分辨不同嗎?會下意識地比較,難道就不是因為他其實就如家入所說的,只是在不同人身上尋找相同的溫暖嗎?
他無法毫不猶豫地否定⋯⋯
「知道跟行為表現是兩回事,人有很多無意識的行為都比嘴巴上說的誠實。」
這就是他能一眼看穿五條的原因,在這種生病無防備的情況下,是有點佔便宜了。
「但、如果你們只是各取所需,那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雖然有些擔心,畢竟認識五條這麼久,對他的行為跟不成熟的思考模式一清二楚,但如果對方是七海,可能不是壞事吧⋯⋯算了,他並不了解七海,也懶得分析了,他今天的任務只是來送個晚餐罷了。
喝掉最後一口啤酒,家入硝子將空罐準確地投進角落的垃圾桶,將滿桌的垃圾食物留給五條,算是達成任務了。
家入最後留下的話讓五條思考了很久,最後他根本吃不完那些冷掉的食物,胡思亂想跟鼻水一起淹沒了腦袋,各取所需嗎?如果是這麼簡單的關係就好了⋯⋯這樣或許七海還會比較坦然地接納他。
偏偏並不是這樣,也確實不一樣。
跟傑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感到踏實,不需要顧慮什麼,他總是很開心,也許真的是青春的濾鏡讓那一切變得美好、是溫柔的時間淘汰了苦澀回憶;跟七海在一起的時候,常常感到不安,並非只是因為失去過而恐懼而已。
趴在床鋪上,五條想再聽一下七海的聲音,電話卻無人接聽了,新幹線上的收訊應該不太好。
——別太勉強自己,我明天會去看醫生。
本來想傳一堆幼稚撒嬌的訊息過去,他刪了又寫、寫了又刪,既然都是會被已讀不回的訊息,那至少也要讓對方讀了會安心的訊息。
在睡著之前五條並沒有發現自己有一些改變,在他能力可及的範圍,試著再成熟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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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五七的相處模式很甜,不過那只是表面,為了最後不那麼痛,這段處理傷口跟成長的過程會很煩。
要拉拔五歲悟長大真的很辛苦,但他有長大一點點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