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空洞—01

空洞空洞
amazarashi / 秋田ひろむ

耳を塞いだって ざわめきは聞こえてくる
酸性雨で花は枯れた 明日咲くはずの花は枯れた
意味のないことばっかりだ 意味ばかり求めすぎるから
トンビは山に鳴いた もう帰れないと泣いた
就算把耳朵塞住 仍然聽得到那股騷動
酸雨使花枯萎 本來該明天綻放的花早已枯萎
盡是些沒有意義的事 因為我們過度追求真義
鳶鳥在山裡鳴叫 為無家可歸悲鳴著

掃き溜めみたい憧憬も 遠くからは見とれていた
憧れが駆け込み乗車 いたたまれなく頭を垂れた
絶望と君、隣り合わせ 自暴自棄とは背中合わせ がらんどうが乗り合わせ
乗り過ごしたんだ幸福を
如同垃圾堆般的憧憬 只能從遠處定睛欣賞
因為憧憬所以最後一刻跳上車 可憐兮兮地低下了頭
絕望跟你肩併著肩 與自暴自棄背對背 和空虛同行
卻把幸福給坐過了站

空っぽな奴ほど詩を書きたがる
ほんとそうだよな ほんとそうだよな
一無是處的傢伙試著寫歌
是認真的吧 是認真的吧

傷ついたなんて言わないぜ けど痛くないわけじゃないよ
優しい人なんていないぜ 武装解除しただけ 空洞空洞
我不會說自己受了傷 但不表示我不疼
沒有溫柔親切的人 頂多只是解除武裝罷了 空洞空洞

僕らが野垂れ死んだって その頃には忘れるくせに
「信じてる」も「愛してる」も オーナメント巻いてる 空洞空洞
我們就是要橫屍荒野 到那時其實也就忘光了
「信任」也好「愛過」也罷 都是虛華的裝飾 空洞空洞

何にもやる気が起きないよ やりたいことなんてないよ
反省なんかもうしないよ 責任なんてとらないよ
別れた人はもう忘れた でも忘れたこと忘れない
亡霊と僕ら生きてる つまりは憑りつかれてたんだよ
沒有任何動力 沒有任何理想
也已經拒絕反省 不會扛什麼責任
分手的對象已經忘記 但不會忘記已忘記的事
亡靈跟我們生活在一起 也就是其實依附在我們身上

送電鉄塔 原っぱで口ずさもう
夢にあふれた歌 夢にあふれた歌
傳電鐵塔 站在空曠的地方吹著口哨
充滿著夢想的歌曲 充滿著夢想的歌曲

死にたがらない奴らが 死にたがる奴らを迫害した
翌日の某コンビニで マシンガンは品切れ 空洞空洞
不想死的人 被想死的人迫害
隔天某家便利商店裡 機關槍賣光光 空洞空洞

君の骨は拾えないぜ この命使い果たすまで
それを使命と呼ぶんだよ そんな訳ねえよ 空洞空洞
我不會替你撿骨 直到我生命盡頭的那一天
這就稱之為使命 沒這回事 空洞空洞

離れるものを留める術 それすら持たない僕らは
泣き言ばっかを歌う
最近街でよく流れる流行歌
あれだってそう 誰だってそう
街はがらんどう 巨大な空洞
車道の側溝 自販機の横 笑みの喉元 君の足元
我們並沒有將逝去之物強留下來的魔法
只會唱著傷心的故事
就像最近路上常聽見的流行歌曲
也是一樣 每個人都一樣
空虛的街道 巨大的空洞
車道的側溝 販賣機的側面 笑容的喉頭 你的腳尖

夢、希望も恨みつらみも 「君に会いたい」も「くたばれ」も
詰め込んだ火炎瓶で 世界ざまあみろ 空洞空洞
夢想、希望和恨意辛酸 「我想你」也好「累斃了」也罷
用裝滿的汽油彈 給這世界好看 空洞空洞

みんな死んだ焼野原で めでたしめでたしで終わり
そうだったらいいのにな なつかれちまった 空洞空洞
大家都橫屍火燒原野 可喜可賀的結束了
如果能這樣就好了 真令人懷念 空洞空洞

【空洞空洞】—01

——上天賦予了人類為疼痛哭泣的本能，卻沒有教導人類止住悲傷、修復自我的方法。

一成不變的天花板，不知道是污漬還是原本的痕跡，不規則的斑點在略顯老舊的橫樑上頗為刺眼，明明是不會影響生活的存在，在意起來便無法忽視。

斑點擴大了嗎？產生這個念頭時，由於過於可笑而將自己拉回現實，七海每次醒來都忍不住望著天花板陷入奇怪的思緒中，彷彿是身體為了抵抗「清醒」這件事，而做出的反射動作。

沒有希望、沒有目標、也沒有動力，他每天必須用盡力氣才能將自己從床上拉起，坐起身後也沒辦法馬上走去洗臉，依舊像宿醉的酒鬼般雙手撐在膝上，仔細將所有的事分成「必要」「次要」跟「不重要」，再依照行程排列，這時他才能勉強起身，有必要的事得做，成了活著最低限度的動力。

然而每天醒來發現今日的自己與昨日無異，這種無奈的現實讓時間過得更緩慢，明明只是主觀的認知，彷彿是為了強調感知密度般的慢慢滲入大腦——仔細品嚐痛苦的滋味吧——像是有人在耳邊輕蔑的笑道。

心理上的折磨與肉體上的疼痛不同，至少真實的痛覺能轉移對時間的注意力，意識到思緒開始朝著不願回首的事件伸出觸手時，他趕緊逼自己在這一刻打住，深吸了口氣站起身，拿起盥洗用具離開房間。

高專的宿舍非常老舊，雖然不到歷史建築的程度，仍是上一個世代留下來的產物，在由泡沫經濟開啟的平成時代裡，這棟宿舍像是被時間拋棄了一般，更加顯得殘破腐朽。

一人一室的規劃讓生活空間相當充足，而廁所跟浴室都在外面還是有些不便，早上頂著昏昏沉沉的臉色在洗臉台漱洗成了平凡日常的開始，不至於困擾，但七海始終無法習慣，畢竟這是最沒防備的時刻。

「⋯⋯早。」
少得可憐的學生人數，只有早晨的時光略顯忙碌，反而更突顯了冷清，一週裡總有幾天會在這時碰上，五條的聲音聽起來像還沒睡醒，但更像性愛時那種黏在心底卻毫無意義的呢喃。

「早。」
頭也不回，七海將腦裡被聲音喚醒的畫面抹去，更加專心的刷牙，反正只需要適應這尷尬的幾分鐘，兩人表面上的關係一點都不融洽，也無需刻意偽裝。

他始終只把五條當成過場般的存在，灰原還在的時候，多少會有閒聊講垃圾話的場合，那時大家相處的氣氛還算熱絡，但他總是將自己抽離，保持著一段距離，當個安靜的觀眾，不是因為他不想跟大家打成一片，單純只是懶得說話——以及本能的自保機制所致。

而這個微妙的距離，在兩年前沖繩的那趟任務之後，變得有些尷尬。

他低估四季都像夏天的南國，而那年偏偏是酷暑來襲的一年，在機場裡沒有太大的感受，但一走出機場，身體幾乎快要撐不住，汗水一下子溽濕了制服，為了躲避炙熱的陽光反覆進入冷氣強力運轉的店家，這種情況下，他很沒用的過敏了，也就是俗稱的「風邪* 」。

即使吃了藥局買來的速效藥，也無法抑制那一夜反覆的咳嗽與噴嚏，已經將空調的風量調小，還是讓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再這樣下去，會把灰原吵醒，他認命的起身擤鼻水，不敢用力呼吸深怕一下吸入太多冷空氣又引起過敏反應，抓起整包衛生紙便悄悄地打開房間的落地窗。

一樓的房型是一走出露台便能直接踩進沙灘裡的設計，接觸到戶外依舊讓皮膚瞬間黏膩的高濕度空氣，感覺紓緩不少。空氣中帶著海潮特有的鹹味，夜晚的溫度也回到舒適的標準，至少沒那麼難耐，避開了乾燥的冷氣，鼻腔沒再難受得發癢，七海決定待在戶外。

陣陣的海浪聲將焦躁起伏的情緒一併撫平，比東京光害更少的沖繩，能看見更多星子，著迷般的陷入南國的夜景中，七海雖然無法適應這種高溫高濕的氣候，卻在這一刻感到平靜，不禁在心中讚嘆起大自然療癒的力量。

大概是他開窗時發出了聲響，雖然沒有吵醒灰原，倒是引起了隔壁房五條的注意，他徹夜沒睡，甚至還維持著高度的警戒，因此一點聲響他都知道，開窗發現是七海，才稍微鬆懈下來。

『睡不著嗎？』
發現七海呆坐在木板露台的階梯邊，茫然地望著夜裡無趣的海岸，懷裡還放著一包衛生紙，那景象看起來有些怪異，他忍不住開口搭話。

『⋯⋯待在外面比較、哈啾！』
與刻意維持平穩的聲線比起來，冷不妨的一個噴嚏破壞了原有的形象，五條覺得很稀奇，平常少有變化的表情這時像小孩似的皺成一團，他很狼狽的抽出兩張衛生紙用力將擾人的鼻水擤出來。

『感冒了？聽說夏天感冒的人是笨蛋哦。』

『才不是——啾！』
努力憋住了第一個音還是擋不住噴嚏直衝而來的氣勢，七海覺得五條很煩，不斷的跟他說話，他就得回應，而一回應就控制不住空氣的流量，搞得噴嚏比話語還多。

『哈哈、你還是不要講話必較好。』
察覺到七海投來憤恨的眼神，五條很開心的笑著，似乎沒打算放過他，故意移動腳步來到他身旁，不請自來的也坐在階梯的邊緣。

——你不睡覺在這裡幹嘛？

本來只想一個人安靜地待著，七海有些不自在的再往右邊靠一些，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

『敵方不知道會不會趁人睡覺時偷襲，所以我得緊盯著。』
彷彿會讀心術一樣，五條居然猜中了他心裡的疑問而加以解釋，而七海則是聽從他的建議，安靜的沒回話。

『有吃藥嗎？』
大概覺得這段沉默有些尷尬，他又再度開口。

七海在微弱的光線中看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無聲的點點頭，無奈的想嘆氣又怕引起過敏反應而作罷，不過多虧了濕暖的空氣，感覺鼻腔不再發癢了。

『這樣好有趣，還可以猜七海的反應，很像猜謎節目。』

——有趣在哪？

看著五條露出開朗的笑容，七海覺得自己好像被看扁似的，彆扭的別開眼，決定不理這個把無聊當有趣的學長。

『要不要玩猜謎遊戲，先來猜猜七海現在的想法好了？』

——請不要自己玩起來。

因為開口會引來噴嚏，七海只能以白眼表示不屑。

『是不是覺得我很煩？還是希望我滾遠一點？』

——原來你也有自知之明啊⋯⋯不對、我為什麼也隨之起舞了？

『七海意外的不太會藏心事呢，其實心裡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哦。以前我就覺得你對我的耐性非常低，是不是因為我是你不擅長應付的類型？』
聽五條點出事實時，他有些訝異，以為自己隱藏得不錯，至少沒有破壞表面的和平，當然不擅長應付也是原因之一，但更大部分的情況是他懶得說那些沒營養的垃圾話。

『可是我是喜歡欺負這種人的類型。』

——你到底在說什麼鬼話？

『七海現在的眼眶很紅耶，是因為過敏的關係嗎？這樣⋯⋯有點可愛。』

——蛤？

『可以吻你嗎？不出聲就代表可以囉？』

——是在開什麼玩笑？

在他猶豫著要開口拒絕又怕控制不住過敏噴嚏時，被迅速突襲了，前一刻還覺得像是玩笑話，七海頓時有些恍然，溫熱的鼻息沒有引起搔癢的噴嚏，反而延長了柔軟唇瓣停留的時間，思緒跟不上動作，他一回神已經朝著近到不能再近的臉出拳。

預料之外的一拳，讓五條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頭，鈍痛感與鮮血的味道蔓延開來，他吃痛的揉著臉頰，嘴巴裡吐出抱怨。

『⋯⋯看來防線還是拉得不夠高。』
但表情卻沒有一絲的不悅。

『⋯⋯你去吃屎吧。』
抑制過敏的藥讓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耗了比平常還多的力氣才吐出強硬的話語，而這弱不禁風的氣勢反而換來五條更加得意的笑容。

他很沒用的在那陣笑聲中又打了一個噴嚏。

一切的糾葛，就是從那時開始的吧？微妙的平衡⋯⋯在他們之間悄悄成形，誰也沒主動提起那一晚的插曲，但也彼此心知肚明並沒有不當一回事。

畢竟，他們表面上是和諧的學長學弟，純粹得毫無雜質。

而七海也不只一次撞見前輩更加親密的場合，他早就過了對性愛好奇懵懂的時期，當然知道接吻的意義不單純只是有趣，更清楚在那之後順勢而為的意圖，身體的成熟往往比心智還快，也正因如此，在他們這年紀總會衝動行事，等到思緒跟上腳步而後悔時，已經來不及了。

有一次不小心剛好對上五條的視線，那是帶有挑釁意味的眼神，為什麼？他既不羨慕也不在乎，更不希望被這種麻煩的事纏上，但無法忽視心裡的感受——對我果然只是鬧著玩的吧？而產生了莫名的憤怒。

如果和平的日子沒有改變，他們的關係也不會改變，只考慮到「有趣」以及無法排解的性慾，是這年紀的特權，後果什麼的太沉重也太掃興，所以七海很清楚自己只是被捉弄的對象。

於是他將自己的情緒藏得更深，將距離拉得更遠，如果後來沒有發生那件足以成為創傷的事件，他們應該會這麼相安無事的畢業。

漱完口之後，隨著思緒的起伏讓七海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
五條一邊刷牙一邊發出含糊的問句。

「沒事。」

「下午沒事，要不要去市區逛逛？順便看電影。」

「不要。」
對五條的任何邀約，七海總是毫不猶豫的拒絕，將洗臉的毛巾擰乾，他機械式的將毛巾掛好後便轉身離開。

除了互相取暖以外，他不希望有多餘的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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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邪：古代認為，流動的氣會影響人體，然後把不好的邪氣帶進人體，使人生病。因此，就有「風邪」這個詞的誕生。受氣流產生的病症，未必是感冒病毒引起，過敏、偏頭痛也在此範疇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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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設定在 2008 年夏初，夏油離去與灰原亡故的一年後。
千不該萬不該的是在挑標題（主題曲）時挑到空洞空洞，我就大概知道八成會這樣了⋯⋯所以我才需要在寫這篇文之前把小廢文都出掉。XD
然後寫到一半才翻到秋田在「地方都市のメメント・モリ」 Tour 唸的詩，秋田才是會讀心術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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