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Pages

ABOUT ME

***K|Freelancer|音樂相關
喫菸者|社交障礙|雨女|災難體質|鐵道宅
反市場指標|二檔運轉|極圈自耕農

Nanami and Gojo, and sometimes with amazarashi.

2020 年開始至今。 關於七海建人與五條悟的很多很多,以及最愛的 amazarashi 。 七五 | 五七均可,我喜歡互攻。 大多原作向,不知道會寫多少,有靈感有時間就會繼續寫下去。

2025-08-07

灰色地帶—27

【灰色地帶】—27

明明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也曾痛苦過、掙扎過,最後卻變得無法思考任何事——不是無法,而是放棄。

一切的開始很自然且普通,讓人完全不知道在哪個關鍵點偏離軌道,意識到這事實時,我們已經殺了人,甚至為了存活再殺第二個、第三個,不管幾個,只要能多活一天就好。

記得是前年冬天,姊姊回老家過年。在東京工作的姊姊一年只有過年及盂蘭盆時會回來,爸媽都很開心,稱不上奢侈,但媽媽會準備很多姊姊愛吃的料理,然後全家一起去神社參拜,是我們家的慣例。那次姊姊帶了男朋友回來,對,就是高木慎一,在傳統的鄉下,帶男朋友回家見父母通常表示論及婚嫁,因此父母也很歡迎,就這樣在新年假期間度過愉快的幾日。

姊姊準備收假返回工作之際,高木找到機會跟爸爸透露,需要多關心姊姊的財務狀況,他發現有好多不尋常的消費,說完便跟姊姊離開了。

知道這件事之後,爸爸很擔心,私下打電話詢問姊姊,姊姊的回答是:「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之後也因為姊姊把話題帶開,也就不了了之;再次接到姊姊的電話時,是兩個月後,高木用姊姊的手機聯絡爸爸,說姊姊在工作上出了很大的紕漏,需要賠償一大筆金額,爸爸嚇了一大跳,詢問是多少錢,高木說三千多萬。

並說明姊姊正被警察調查中,無法跟家人聯絡。

詐騙?對啊,當下怎麼會相信呢?我們也責罵過爸爸太單純,但高木是姊姊的男朋友,還來過家裡見父母,看起來很正常,爸爸只希望能趕快幫上姊姊,因此馬上去銀行匯款兩百五十萬作為保釋金。

然後當晚就接到姊姊的電話,責罵爸爸怎麼能隨便把錢轉給陌生人⋯⋯但對我們來說,會帶回家見父母的男朋友,並不是陌生人啊,而這筆錢是爸爸存下來打算翻修房子用,就算不急著要回來,仍是一大筆錢,因此爸爸決定請假一趟到東京了解狀況。

兩天之後,爸爸沒有回家,公司方面也沒有請假,我們從旁了解之後才知道爸爸還留在東京,打電話詢問之下,爸爸只說要幫忙高木的生意,原本的工作也單方面向公司提出辭呈了,究竟是什麼生意?電話裡也說不清,而媽媽擔心爸爸,也跟著一起到東京。

我嗎?因為學校還有課,我一直拖到畢業典禮之後才動身。畢業典禮?當然只有我一個人,那段時間父母都全心全力在姊姊那邊,我也不知道狀況,大學嗎?有考上當地的大學,原本打算等姊姊那邊的事情處理完,應該能順利展開大學生活吧。

嗯⋯⋯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啊。

抵達姊姊在東京的住處之後,一切都跟我想像的不同,說要幫忙高木生意的父母,看起來閒在家裡完全沒事,詢問之後,才知道所謂高木的生意,是進行老人詐騙,欠債的不是姊姊,而是高木。據說欠了上億,高木本來就是詐騙集團的人,因為挪用組織的錢去賭博,東窗事發,因此才逼姊姊幫忙想辦法還債,而爸媽也一起加入。

為什麼不報警?我們當然也想過,但高木握有姊姊的把柄,大概是性愛影片之類的,還威脅要讓姊姊去賣淫還債,生性傳統的爸媽當然無法接受,因此兩人便決定幫姊姊脫困,畢竟是家人嘛。

我跟姊姊感情不深,本來打算一走了之,但爸媽要求我也一起幫忙,因為姊姊的問題沒解決,家裡也沒錢供我上大學——畢竟是一家人嘛。

詐騙的犯行進行了約三個月之後,頂多得手三百多萬,高木越來越急,於是開始出現暴力行為,先是對姊姊下手,再來是媽媽,最後連同為男性的爸爸也遭殃,只要不聽話,被拳頭伺候是家常便飯,但更多時候是看不見的虐待,一天只吃一個麵包算好了,逃跑?如果有力氣逃就好了。

最後因為籌不出錢,高木只好逼爸爸將退休金都領出來,還以個人名義跟銀行、地下錢莊等借錢,大約一千多萬,還是遠不及積欠的債務,我們當然也想逃,但一開始幫高木進行詐騙的犯行,已經形成緊密的共犯結構,即使逃了也逃不了警察的追緝,這是那個人跟我們說的。

那個人⋯⋯最初我們不知道他是誰,突然出現在家裡,而姊姊對他更是唯命是從,感覺起來,他比較像是姊姊交往的對象,而不是高木,嗯、名字嗎?叫松尾真人,來歷不明,他一出現之後,高木在這個家裡的地位瞬間從頂端變成底層,高木完全抬不起頭,那段期間,我們還天真地以為解脫了。

——殊不知更恐怖的在後頭。

因為到處都借不到錢、高木粗糙的詐騙手法也騙不到錢,真人聲稱要幫大家解決債務問題,幫每個人設定籌錢的額度,最高的是爸爸,再來是姊姊,我跟媽媽一樣。拙劣的謊言當然無法騙到錢,因此真人帶著爸爸回老家去,在親戚間轉了一輪,透過這樣借到不少錢,即使我們都知道不可能還。

籌到錢的人,那天能吃上一頓不錯的,外賣壽司之類的,但其他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吃,然後我們只能分食兩塊吐司跟一瓶水,如果稍微表現得不聽話或讓真人生氣,高木的拳頭就會招呼過來,有一天,媽媽被打得爬不起身,我們都想解圍,反倒惹惱了真人,他拿出電擊棒,逼姊姊將媽媽的衣服脫光,連內衣褲也脫掉,先是從肉比較多的大腿或臀部下手,光是這樣已經差點讓媽媽昏過去,沒想到他像觀察生物反應般,嘗試了身體的每個部位,電擊棒黏上後頸時媽媽失去意識,地上留下骯髒的穢物。

『人類很有趣呢,即使昏死過去,身體還是對電擊有反應。』
他這麼說著,臉上掛著冷笑,雖然沒繼續動手,但恐懼已經深深刻在心底,當時我們沒人敢吭聲,深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昏迷的媽媽被抬進浴室,那時是夏天所以還不至於冷到受不了,但沒有真人允許,媽媽不能上廁所也不能穿上衣服。

酷刑加劇了,而且在彼此之間形成了競爭意識,為了生存,任何卑劣的手段都用上了。真人不會每天都來,頂多一週一次吧,起初姊姊的地位最高,只要討好真人,就有得吃也有得睡,從半片吐司變成一碗牛丼飯,那對我們來說簡直是雲與泥的差別。

最常受虐的是媽媽,不到兩個月,媽媽已經瘦到只剩下骨頭,最後連站都站不穩,整天被關在浴室裡,裡面臭氣熏天,某天高木覺得太臭要我跟爸爸進去清,才發現媽媽不知道斷氣多久,整個人縮在浴缸裡,小小的,看起來根本是陌生人⋯⋯不、那不像人。

媽媽的死亡對我而言是一大衝擊,當真人來到現場,要求我們分工肢解媽媽的屍體時,我一邊哭一邊下定決心絕對不要變得跟媽媽一樣,所以,我攬下大部分骯髒的工作,做得盡善盡美——至少符合真人的要求。

先剖開腹部,真人會挑幾個「賣相」看起來不錯的內臟留著,其他就分斷肢解,但即使都切成垃圾袋能裝起來的大小,也無法光明正大拿出去扔,真人要求我們用大鍋子熬煮屍塊,分很多次煮、煮到骨肉分離為止;熟爛的骨頭一敲就碎,再用果汁機將之攪碎,最後捏成拳頭大小,一顆一顆的,我們沒想過人最後會變成這模樣,但那時我們已經放棄思考,成為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的動物,大多數的時間,不思考比較輕鬆。

人肉丸去哪了?

『井之頭公園的池子很大,再多也餵不飽裡頭的魚。』
這話像是表示接下來我們任何一個人也都會變成那樣,令人寒毛直豎。

趁著半夜,真人要我們分批拿去公園的池子裡丟棄,不能一次太多,會被發現⋯⋯從發現屍體到清完全部,全程大約耗費兩個禮拜吧,但我已經沒有時間觀念,感覺很漫長,又覺得一眨眼就過,畢竟在完成每日的進度前,真人不允許我們睡覺,比起挨餓,不能睡覺更痛苦,彷彿怕過度浪費熱量般,精神也耗弱到毫無起伏。

之後為了避免踏上媽媽的後塵,我開始討好真人,極盡一切——漸漸的,我跟姊姊的地位轉換了,契機在於某一次姊姊因為嫉妒我獲得一份漢堡,而聯合高木對我施虐,被真人知道後,高木與姊姊一起受罰,高木雖然是施虐的立場,但唯有在真人面前,他卑微得像條狗,在這異常的結構中,只有真人的指令代表一切,獲得真人的寵幸,我竟然覺得很快樂,而且覺得擁有全世界。

入冬之後,第二個撐不下去的人是爸爸,比媽媽更慘的是為了不弄髒浴室,爸爸常常被迫待在陽台,只穿件薄襯衫,冷到受不了而蹲下身便換來一頓施虐,當真人厭煩的說著『養這些廢物真花錢』時,爸爸也斷氣了,我們又被迫用同樣的手法處理爸爸的屍體,我想每個人心底都深深恐懼著會成為下一具屍體,因此更賣力地討好真人,當然包含了高木。

真人可以任意改變我們的階級,讓我們產生競爭與敵對意識,因此沒有半個人逃跑,嘗過甜頭的我認為自己贏了姊姊,尤其是姊姊最後在真人與高木聯手施虐後死亡時,我更覺得自己終於獲得勝利,其實我們不過是真人利用的棋子,互相猜忌、互相傷害、互相蠶食。

這就是所謂踩著別人的屍體往上爬,只是我從沒想過能這麼具體的體會。

然後事情發生變化是兩個月前,高木之前的組織突然找上門,似乎真的因為欠債而到處找他,只是我想不通的是,潛伏在那裡至少一年以上的高木,是怎麼逃過黑道組織追查?是怎麼被抓到的?我沒有頭緒,某一天真人來了,叫我收拾必要行李,對高木聲稱幫我找到適合的工作,而將我帶走。

一個半月之後,便在電視上看到高木屍體被發現的新聞。

真人對此事隻字未提,租了一間單人套房讓我住,他確實幫我「找到工作」了;但沒有他的同意,我不能離開屋子,每天都有不同的男人來,一天若接上五個客人,就會有一頓普通的正餐,若低於五人,是一塊麵包,低於三人,只剩一片吐司。

但我表現得不錯,真人漸漸對我產生信任,這點讓我很有成就感,因此當他提議要開始物色下一個「對象」時,我立刻明白是什麼意思,就跟當初他利用姊姊接近高木進而控制我們一家一樣。

我需要幫他找到下一個高木,以及下一個能寄生* 的家庭。

我肢解了媽媽跟爸爸、協助他們殺了姊姊,我知道我做了什麼,但我不後悔內疚,因為不這麼做只是換成我被分屍罷了。

▶▶▶

室內被沉默籠罩著,自從結束對竹內優子的偵訊、五條拿著熱騰騰的筆錄出來之後,管理官看完那份自白說不出半句話。

這時已經接近凌晨四點,緊急收到通知的夜蛾也在偵訊時趕回警署,還有其他追著分散線索跑的搜查員也回到崗位待命,整個空間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這膠著的氣氛讓五條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禪院部長的表情比禁酒三天還臭。

偵訊竹內優子便花了三個小時,這段時間只留另一組臨時支援的人馬監視著松尾真人,五條顯得特別焦慮,距離逮捕嫌犯只差一步,雖然是對案情有重大突破,卻也掩蓋不了擅自搜查的事實,自白與人證都有了,再來就是針對嫌疑犯的搜捕,他急得想衝上前去拉開部長的嘴,逼他趕快下命令。

「——松尾的嫌疑有先查過了嗎?」
聽得出來,禪院部長並不太相信這份證詞,畢竟太難以置信了,人類的大腦在面對過於荒謬的事實時,往往會本能拒絕相信,其實他也一樣。

偵訊的過程數度反胃,若不是接收到一旁夏油安定的視線,他一個人可能撐不住。

「清查高木死亡時的不在場證明需要一點時間,但目前也無法證明兩人毫無關係。」
夏油用上了魔鬼的論證,既然無法證明「無」,那就需要朝「有」推論,因而推了一把。

「他全面否認的可能性非常高,有辦法在四十八小時之內找到犯罪證據?」
高木案的證跡鑑識小組已經全面清查完畢列檔,比對生物證跡不難,但重點還是需要最根本的「犯罪證據」,凶器都是一些隨手可得的物品,動機荒謬到常人無法接受,至於最重要的「機會」——與真人之間還沒連成實線,禪院不耐煩地將抽到一半的菸壓禁菸灰缸裡,搜查本部禁菸這件事,在案發的第二天就解禁了。

「犯罪證據可以再找,不先逮住人要是他跑了怎麼辦?」
五條氣急敗壞的回嘴,他追著這個從未露面的凶手已經十年了,這是距離最近的一次,他不想眼睜睜放過這機會。

「不要像個菜鳥一樣感情用事,你打算以什麼罪名逮捕?」
夜蛾完全理解部長的考量,他們也可以不動聲色地繼續埋伏觀察,等到抓到真正的犯罪事實為止,從竹內優子的自白判斷,松尾真人是一個非常狡猾的人,這種凶手相當罕見,連身經百戰的老刑警也感到背脊發涼。

「竹內優子被監禁的事實、參與詐騙、毀壞屍體,隨便哪一條都行啦!」
被夜蛾一吼,五條不滿的別過頭,故意以不看眾人的姿態彆扭說出他有勇無謀的計畫。

「那就同步進行吧——四十八小時,他不認罪是可以預期的,因此同時需要另一組人全力徹查他的住處。」
偌大的會議室後方傳來陌生的聲音,除了與他接觸過的人之外,四部大部分的人都不認識他,包含了坐在前方中央的禪院部長、夜蛾課長等人。

七海直視著身為管理官的禪院,自知氣勢還是輸一大截,但論搜查方針,檢察官與指揮官是對等的,在場除掉看似無理取鬧的五條,大概只有他有資格說話,而他也必須這麼做。

卸下倖存者、受害家屬的身分,七海逼自己冷靜。

「新任檢察官?」
禪院當然知道他,只是沒搭過話,他把玩著手上的鋼筆,以挑釁的眼神看向七海。

「搜索票我會搞定,早上十點前——不、也許兩小時就夠了。」

看一下錶,四點半,他在心裡估算行政流程,若是平常他會等到上班時間才開始行動,但這次狀況緊急,即使感到抱歉他也會在這時間打電話把上級挖醒。

「你知道檢察官發搜索票的意思是要扛下搜查的重責大任吧?」
也就是說,成敗的責任,會從警方轉移到檢方手上,起訴率 99.9% 的高牆前,二課的案子可以這樣搞,但沒幾個檢察官敢在凶殺案的搜查階段介入,「你有幾成把握?」

「不多,只有七成。」

聽到七海竟然還認真的回答,禪院直毘人大聲的笑了出來,只有七成把握卻要大舉搜索,他感到很可笑卻在七海平靜無波的表情下被說服——那是無路可退的倔強眼神,讓禪院想起他曾經看過這樣的人,是小時候那段戰後的艱困時期,他們這批戰爭遺留的悲劇仍每天為了下一餐戰鬥,七海的眼神跟當時混在一起的孩子們一樣,以不符合年齡的姿態一夜長大。

「各單位的人手一小時後集合,預計五點半公布追捕計畫,六點開始行動。」
禪院說完下最後的指令,警視廳第四方面本部在深夜中動了起來。

--
* 關於此犯罪手法的設定,參考北九州監禁殺人事件及尼崎事件,參考書目:豊田正義《惡魔噬食的靈魂:北九州連續監禁虐殺事件》、小野一光《寄生殺人:尼崎連續怪死事件的真相》、譽田哲也《野獸之城》及電影《在無愛之森放聲吶喊》。
5 息の仕方思い出したよ: 灰色地帶—27 【灰色地帶】—27 明明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我也曾痛苦過、掙扎過,最後卻變得無法思考任何事——不是無法,而是放棄。 一切的開始很自然且普通,讓人完全不知道在哪個關鍵點偏離軌道,意識到這事實時,我們已經殺了人,甚至為了存活再殺第二個、第三個,不管幾個,只要能多活一天就好。 ...
< >